壹点灵ningbo心理咨询专家 王金立

三七子医生的生日聚会上，大森襟子（三七子医生曾经的患者）与未婚夫同来祝贺。不经意的转头，襟子远远望到厨房里熊熊的炉火，似乎某种情景片断突然生硬地闯入襟子的大脑，呆滞的目光象是指向了另外一个世界，一阵恐惧袭来，接着襟子紧握葡萄酒杯的双手也激烈的颤抖了起来，酒杯终于坠落于地，襟子抱歉地走开。这一切都被三七子的大学同学兼好友，心理医生楷恭介看到眼里。

 

转眼餐厅老板端出点燃生日蜡烛的生日蛋糕，大家高兴的唱起了生日快乐歌。几步之遥的襟子望着烛火，却仿佛突然置身于另外一副情境：熊熊火海，曾经的男友转头望着自己。襟子感到一阵心悸，呼吸突然变得急促，甚至身体也不由地颤抖起来。这一切同样没逃过楷的眼睛。职业的敏感使楷意识到襟子的状况与火有关。经与襟子的未婚夫了解，襟子每年生日前后都会出现此类症状。至于火，他们两个月前曾目睹一场火灾，但襟子并未出现让人担心的状况。楷认为襟子是患上了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而创伤可能来自火灾。

 

创伤后应急障碍(posttraumaticstress disorder,PTSD)是一种应激反应，个体不断地以某种形式重复体验创伤性事件，比如闪回或恶梦（DSM—Ⅳ，1994）。应激源往往具有异常惊恐或灾难性质（几乎能使每个人产生强烈痛苦），如残酷的战争、地震、海啸、火灾、被强暴及凶杀等，常引起个体极度恐惧、害怕、无助之感。创伤后应激障碍发病的潜伏期从几周到数月不等（很少超过 6个月）。病程有波动，大多数病人可恢复，少数病人可有人格改变或有神经症病史等附加因素，从而降低了对应激源的应对能力或加重疾病过程。精神障碍延迟发生，在遭受创伤后数日甚至数月后才出现，病程可长达多年。

 

PTSD的主要临床症状有：

 

1.持续地重新体验到这种创伤事件。如:

(1) 反复闯入性地痛苦地回忆起这些事件（也称闪回或病理性重现）,包括印象、思想、或知觉。

(2) 反复而痛苦地梦及此事件。

 

2.对创伤伴有的刺激作持久的回避, 及对一般事物的反应显得麻木。如:

(1) 努力避免有关此创伤的思想、感受、或谈话。

(2) 努力避免会促使回忆起此创伤的活动、地点、或人物。

(3) 不能回忆此创伤的重要方面。

(4) 明显地很少参加有意义活动或没有兴趣参加。

(5) 有脱离他人或觉得他人很陌生的感受。

(6) 情感范围有所限制(例如, 不能表示爱恋) 。

 

3.警觉性增高的症状, 表现为:

(1) 难以入睡, 或睡得不深;

(2) 激惹或易发怒;

(3) 难以集中注意。

 

PTSD的最显明特征，是患者总是处于创伤经历重现和极力摆脱与创伤有关回忆的冲突中。那些与创伤有关的记忆，会迅速地、不由自主地闪现在患者的脑海，这种情况往往频繁出现，而且记忆中的景象极为鲜明，使患者如同再历当初的灾难情境，心理处于高度的唤起状态。有些记忆与久远的创伤经历有关，虽然变得支离破碎，也会使人再次感受当时的视觉、听觉、嗅觉和触觉，即使人们淡忘了创伤事件本身，这些感觉也会突然闪现。

 

但襟子却对此提出质疑，反应异常激烈：“不是的，不是的，只不过看到火灾就变成这样，为何他也看了却没事呢？为何我就被断定是生病呢？别擅自决定了。”即后，襟子激动地跑开了。

  

反应过激的否认表明襟子对自己的问题仍持回避态度。几天后，襟子在蛋糕店定结婚蛋糕时（未婚夫决定在襟子生日时与襟子结婚），另一位蛋糕店的客户在点火吸烟时，襟子再次失控。身体检查并无异常的襟子终于决定接受楷的治疗。为了治疗，在三七子的陪同下，楷带襟子到了二月前发生火灾的现场，但是望着尚未清理完全的火灾现场，襟子并未体验到任何不适。这时，楷指出，襟子的创伤并非来自这场火灾，而是与六年前的一场火灾有关。有关新闻报道显示，襟子曾经的男友在这场火灾中去世。但襟子对这个推理并不认可，因为她之后并未再想起过他。

  

PTSD的理论认为，个体预存的关于世界的信念和模型会介入到创伤经验中。当创伤经验所提供的信息与那些预存的模型大相径庭、难以相容时，试图将新的信息纳入预存模型，就会导致各种各样的创伤后反应。如果新的信息能够溶入预存模型（这往往需要改变预存模型才能完成），则信息加工顺利完成；如果人们不能使新的与创伤有关的信息与其现存的模型整合，则信息加工难以完成，这样就会导致诸如PTSD之类的病态的创伤后反应。“未再想起过”说明襟子未能将这次创伤很好的整合，而是有意地压抑了关于创伤事件的刺激，以避免创伤后的痛苦、悲伤等消极反应。

  

但楷仍然提示襟子讲述那场事故：襟子生日，襟子与男友冈田勇树单独庆祝。勇树还买了漂亮的黄玫瑰型钻戒作为生日礼物。幸福的襟子与男友拥抱着去了房间。待返回客厅时，火势已经无法控制了，本已逃脱的男友忽然记起戒指，而返回火场去取，结果再也没有出来。这反倒使楷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生日、蛋糕、蜡烛都与当时的火灾或创伤有关联。

 

PTSD患者在面临、接触与创伤性事件相关联或类似的事件、情景或其他线索时，通常会出现强烈的心理痛苦和生理反应。事件发生的周年纪念日、相近的天气及各种场景因素都可能促发患者的心理与生理反应。襟子的发病时期是每年生日前后就是这个原因。而蛋糕和蜡烛也都能提示出火灾当天襟子与男友共度生日而遭难的事件。但襟子提出：为什么我现在也没觉得痛苦过呢？我心里已经忘掉关于他的事了。不过襟子接着承认：不过也有后遗症， 我睡不着，一直怀着愧疚感的我，如果一直这样下去，根本无法结婚。襟子的睡眠困难说明襟子有警觉性增高的症状。而襟子对未婚夫的情感淡漠说明了襟子的情感范围也因前男友的遇难而受到了限制。

 

心理治疗室内，襟子在听了楷关于治疗的介绍后，通过情景重现式的回想，用六年后的相对成熟的心灵重新体验那次创伤。回想中，在勇树死后，面对太平间的勇树，襟子没有眼泪，“勇树还没去世吧？我还没感受到这事实”。紧接着 ，勇树的妈妈进来，她不仅没有责怪反而微笑着鼓励自己：“襟子，你要早点恢复精神，勇树也会很高兴的，忘掉勇树的事，好好地生活下去吧”。于是襟子告诉自己一定要重新站起来。“我连悲伤的时间也没有，我背负着期望要早点恢复。大家一直鼓励着我 ，我什么也不想，非得尽快重新站起来不可，我只能这么想”。“勇树还没去世吧？我还没感受到这事实”这是襟子的否认机制在起作用。否认是个体为了保护自我而拒绝承认不愉快的现实的一种自我防御机制。在应对创伤的反应中，否认在个体对伤害事件的接受上起缓冲作用。这是正常的应对反应。

 

Horowitz(1986)认为，经历创伤事件后，人们起初会惊叫哭喊、或目瞪口呆，接着会有一段时期的信息超载，此时，人们关于创伤的思考、记忆和想象无法与现有图式协调。结果，各种心理防御机制开始运作，力图将与创伤有关的信息摈于意识之外，人们会在一段时间里表现出麻木和否认。然而，完成倾向会促使与创伤有关的信息活跃于记忆中，使这些信息冲破防御，以突然闪现、恶梦和强迫思维等方式，闯入意识中来，力使人们将其整合于已有的模型中。完成倾向与心理防御机制之间的冲突，使人们在整合创伤信息和现有图式的渐进过程中，不断在强迫回忆思维和否认-麻木两种状态之间摇摆。在Horowitz的理论中，信息加工的失败，也可指一部分与创伤有关的信息仍活跃在记忆中，没有完全被整合，这就导致慢性的创伤后反应（PTSD）。也就是说人们在应对创伤的正常反应应该是在否认之余以各种方式重新体验创伤性事件来完成对其的整合。而整合失败就会导致PTSD。

 

在整合过程中，个体必将会出现恐惧、悲伤、自责甚至愤怒等情绪。这是个体恢复必经的过程。而在勇树刚刚去世的时候，襟子及勇树的妈妈都处于应激的否认期，两者对勇树去世的反应都显得淡漠而理智。所以勇树的母亲灰微笑着鼓励襟子尽早恢复，好好地生活下去。而襟子却因此背负了更重的负担。襟子认为自己只有尽早的恢复，才不辜负大家甚至勇树的期望。于是襟子在大家的期望下越略了悲伤，“我连悲伤的时间都没有”，而这使得襟子不可能完成对创伤事件的整合。而被压抑的悲伤，又反复地以“闯入”甚至“噩梦”的形式骚扰着襟子，让襟子不得安宁，以迫使襟子去整合自己。

 

听了这些，楷认为襟子应该办丧事（拜祭）。因为襟子因为男友母亲的期望，压抑了本应该经历的悲伤，而通过丧事仪式（葬礼，头七，周年忌日，两周年忌日，每年的祭拜）可以治疗创伤， “将内心的悲痛寄托于这些仪式，内心也能获得平静”， 而襟子因为害怕悲伤将所有这些都回避掉了。楷告诉襟子“首先从勇树的忌日开始，你必须能感到悲伤才行”。

 

Foa及其同事提出的PTSD的信息加工理论，围绕记忆中形成的恐惧网络而展开。这个恐惧网络包括创伤事件的刺激信息、人们对创伤在认知、行为和心理上的反应信息、将刺激与反应相互联结的信息。诱发刺激（即创伤事件的提醒物）对恐惧网络的激活，使网络的信息进入意识，形成强迫性回忆症状。试图回避和压抑恐惧网络的激活，导致回避反应症侯群的出现。只有将恐惧网络的信息与现有的记忆结构整和，才能解除PTSD。进行这种整合，首先需要恐惧网络的激活，只有在激活状态下，才可能对其加以修正；其次需要与恐惧网络不相容的信息具有可用性，以使整个记忆结构得以修正。有一些因素会使这种整合出现问题，而襟子因为害怕悲伤，回避掉了这些与勇树或创伤相关联的事件和刺激，使得关于创伤记忆的恐惧网络始终无法进入襟子的意识系统与襟子的记忆结构整合，进而使得PTSD持续六年仍未康复。要解除PTSD，就必须要进行整合，这样存于恐惧网络中的消极情绪反应才可能得以修正，襟子才能真正地站起。所以楷认为襟子应该去祭拜勇树。而祭拜也是修正的一种很重要的途径。很多亲人丧失的人们正式通过丧式仪式和传统的节日祭拜来缓解自己对亲人的哀思和愧疚。但是这时襟子已无法联系到勇树的妈妈了，而有关勇树的一切东西也因为害怕悲伤而被丢掉了。

 

与勇树妈妈的失去联系及丢掉关于勇树的一切东西都是襟子对创伤性刺激的回避。在刺激强度过大的情况下，短期的回避以缓冲伤害是必要的，但若持续回避或过久回避却会阻碍创伤性记忆与个体的原有记忆结构的整合，而使康复延迟甚至导致PTSD加重。为了帮助襟子重新经历创伤，在八尾警官的帮助下，他们找到了六年前的火灾现场。这里充满了对过去的回忆。襟子望着这一切，不由得回到了过去。 想到那些幸福的回忆，襟子仿佛又回到了过去：“到现在还是没有实感，他还是在公寓里，我们紧偎在一起，彼此相互取暖着。”接着，襟子不禁自责起来。“都是我没追上他，如果他不去拿回礼物，如果我能紧抓着他，如果我不放开勇树的话，那时跟他一起冲回去就好，跟他一起死了就好”泪水充盈了襟子的眼眶，并滑落下来。但由于刺激物的强度较弱，襟子表露的悲伤很有限。

 

楷决定带襟子去勇树的墓地（后来，八尾警官又帮助找到了勇树的墓）祭拜。在墓地，襟子遇到了勇树的妈妈，襟子也终于有机会象勇树的妈妈讲出自己的歉意：“都是我不好，要是我也一起死了多好，明明是他的女友，葬礼，头七，我都没来参加，我竟能这么快恢复，忘掉了他的事情，是我太依赖伯母的话，所以才能做到这样。我只想到自己的事，我这个人，根本没资格活下去。”勇树的妈妈说：“那就跟他一起死吧。那时我跟你说的话，根本就不是真心话，我每天、每天都在想，勇树都死了，为什么那个女人却活着，要是代替他死掉该有多好，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不过，我现在说的是真心话，你能够早日恢复精神，也是勇树的愿望，请忘了勇树的事。让自己过得幸福。”说完，襟子与勇树妈妈拥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PTSD 的治疗有倾听诉谈治疗、社会支持治疗、想象回忆治疗、认知行为治疗、游戏治疗、眼动脱敏与再处理和催眠治疗等。应激反应严重的受害者可以适当辅助药物治疗。无论何种方式都是在保证患者安全的情况下鼓励和帮助患者重新经历创伤性体验，以修正负面的消极信息来完成整合。而襟子最终是在对勇树祭拜时与勇树妈妈的一番交谈，使得自己的自责愧疚心理通过勇树妈妈的谅解而得以解除，也使得自己内心的悲伤痛苦在睹物思人的情况下得以挣脱，这些情绪也在她与勇树妈妈的交谈中得到宣泄、在勇树妈妈的支持下得到解脱，而PTSD也就在襟子失声痛苦的那一刻走向了落幕。

襟子的生日到了，楷转交给襟子其未婚夫的贺卡，并对他说“每个人都怀着过去活着，就算你无法忘记他，你还是能够爱成司的。”襟子带着贺卡应约来到教堂，打开门的那一刻，诚司唱起了生日快乐歌，接着诚司用打火机点燃了生日蜡烛，望着点点烛火，襟子不再惊慌恐惧，望着真诚的诚司，襟子低泣着吹灭了蜡烛，不过，这次是幸福的哭泣。

                                          （个案故事取自日剧《心理医生》）

 

☆我是王金立

宁波心理咨询师

我擅长以下领域

亲子教育、情绪压力、爱情婚姻家庭等。

文章来源：壹点灵（上海虎袋信息技术有限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