唾液可用于口腔和牙科疾病的早期诊断和治疗，这个概念不难理解。但若说唾液中可能存在反映全身健康状况的生物标志物，有些人的心里难免要打个问号。事实上，唾液检测并非是新近被提出的概念，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有“唾液诊断艾滋病”的新闻报道。

　　2008年，美国南加州大学的丹尼(Denny)等在《蛋白组学研究杂志》[J Proteome Res 2008，7(5)：1994]发表文章指出，人的唾液中有1166种蛋白质。其中大部分蛋白质能同时在血浆和泪液中找到。当时研究者就提出，从这些蛋白质中可以找到与疾病相关的生物标志物，从而为今后的临床诊断提示一种新方式。

　　随后有研究陆续发现，人唾液中的C反应蛋白、α -1B 糖蛋白、肌酐等水平与心血管疾病、癌症、肾脏病等相关。

　　唾液与糖尿病

　　在不久前发表于《蛋白组学研究杂志》[J Proteome Res 2009，8(1):239]的一项研究证实，唾液蛋白质与2型糖尿病相关。

　　通过对2型糖尿病患者和对照者的唾液蛋白组学分析，印度学者发现了唾液中487种与2型糖尿病有关的蛋白。其中33%的蛋白以前从未被报告出现在人类唾液中。在这些蛋白中，有65种蛋白的水平在患者和对照者唾液中能相差2倍之多。进一步分析显示，一些蛋白水平在2型糖尿病患者的唾液中显著升高，在糖尿病前期患者中也有相应升高趋势，因此，可能作为未来无创诊断2型糖尿病和发现糖尿病前期患者的生物标志物。

　　图 肿瘤影响鼠唾液中蛋白

　　唾液与癌症

　　早在2007年，美国M.D.安德森(Anderson)癌症中心的研究者就曾在《国际肿瘤学杂志》上报告[Int J Oncol 2007，30(3):743]，在头、颈部鳞癌患者的唾液中，α -1B 糖蛋白和补体因子B蛋白水平显著升高，而对照者唾液中几乎检测不到这两种蛋白。相应地，胱蛋白S、腮腺分泌因子等蛋白的水平在对照者唾液中存在，但在头、颈部鳞癌患者唾液中检测不到。

　　当时研究者就在报告中写道，这些蛋白将来可能作为临床诊断此类癌症的标志物。

　　通过一项动物研究，科学家们试图挖掘唾液中蛋白随肿瘤改变的机制。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的王(Wong)在会上报告，在癌症模型小鼠中肿瘤与唾液中蛋白水平改变相关，推测肿瘤和内分泌器官一样，可以分泌激素、淋巴因子和细胞因子，通过血液运输到远端器官，对其产生影响。一旦这些因子到达唾液腺，则唾液中的基因转录谱会发生改变，导致某些蛋白的水平改变。这些水平改变的蛋白将可能成为唾液中检测全身肿瘤的替代生物标志物。

　　研究者在黑色素瘤和非小细胞肺癌的模型小鼠以及对照小鼠中比较了唾液中转录因子水平的差异。结果发现，肿瘤小鼠与正常小鼠相比，其唾液中转录组学改变显著。进一步分析显示，转录组学某些改变在肿瘤组织、血液、唾液腺和唾液中均存在。两类基因转录因子发生了显著改变。在黑色素瘤模型小鼠中，Runx1、Mlxipl、Trim30和Egr1、Tbx1、Nr1d1分别与80.9%的基因表达上调和62.7%的基因表达下调有关。进一步分析发现，小鼠体内黑色素瘤组织中的异常产物神经生长因子(NGF)可以作为中介，诱导唾液腺中转录因子Egr1的表达(如图示)。

　　研究者认为，该结果支持在全身性疾病的发病过程中，肿瘤组织会通过某些中介因子，使得唾液中的某些蛋白发生疾病特异的改变，这些唾液中的蛋白有成为疾病特异生物标志物的潜力。

　　唾液与急性冠脉综合征

　　近日，在国际牙科研究学会的第87届会议上，美国得克萨斯大学的米勒(Miller)报告，唾液样本中一些蛋白的水平改变可能与急性冠脉综合征(ACS)有关，未来人们可能通过检测唾液成分就可以诊断ACS。再次印证“唾液生物标志物”的提法并非纯属假想。

　　该研究采集了25例ST段抬高心肌梗死患者、23例非ST段抬高心肌梗死患者和43名对照者的非刺激唾液和刺激唾液。在诊断心肌梗死(MI)后8~48小时内采集患者唾液和血液样本。

　　结果表明，血液中存在的ACS生物标志物在MI患者的唾液中全都能检测得到，不论是在非刺激唾液还是刺激唾液中。MI患者唾液中肌球蛋白的水平显著高于对照者。进一步分析显示，刺激唾液中可溶性细胞间黏附分子-1(sICAM-1)与女性MI显著相关，非刺激唾液中C反应蛋白(CRP)与男性MI显著相关。但在ST段抬高与非ST段抬高患者的唾液中，上述蛋白的成分没有显著差异。

　　研究者认为，唾液中的一些标志物可以有效区分MI和非MI患者，可能为快速诊断提供新的方法。进一步研究需考虑，为何唾液类型(刺激和非刺激)、采样时间、性别等都影响唾液中ACS相关生物标志物的浓度。

　　唾液与慢性肾脏病

　　唾液中的蛋白受到遥远的肿瘤组织的操纵，这一可能机制还需要更多的研究来证实。不过从另一个方面考虑，唾液能反映牙科疾病情况，而牙科疾病实际上与其他器官、系统的疾病也有相关性。这能从一个侧面帮助人们理解和接受“唾液与全身疾病相关”这一概念。

　　2009年3月17日在线发表于《肾脏病透析与移植》(Nephrol Dial Transplant)杂志的一项研究证实，牙结石与矿物质代谢紊乱和慢性肾脏病有关，牙结石严重程度与慢性肾脏病的严重程度相关。此外，唾液中的钙、磷、镁等元素含量和尿素、肌酐水平，以及口腔pH值在慢性肾脏病患儿中均有所改变。耶路撒冷的这项研究通过对74例慢性肾脏病患儿的唾液样本和牙结石评分的分析得出了上述结论，提示人们与牙科疾病关系密切的唾液很可能体现其他疾病的进展状况。

　　后记

　　唾液检测虽然未正式入主临床诊断，但在很多领域已有应用。早在2004年，美国就推出过唾液检测人类免疫缺陷病毒-1(HIV-1)的试剂盒，号称能在20分钟内检测出是否感染。如今，“唾液甲基苯丙胺/吗啡胶体金检测试纸条”一类用于快速检验是否吸毒的方法也已用于刑侦工作。

　　回想科学发展的历史，DNA刚进入人们的认知范围时，有几个人相信未来可以通过头发来判定人的身份?干细胞刚被发现时，有几个人相信今天人们会为了人造胚胎的合理合法性而争论不休?对于唾液生物标志物的诊断价值，我们期待科学能够在未来某一天给出确定的答案。

（实习编辑：陈战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