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世界艾滋病大会,何大一博士与同事一道正安静的坐在观众听着嘉宾的讲解,讲台上的宣讲者在摆弄屏幕上的一幅卡通漫画,上面画着一个被蒙上双眼的棒球运动员正准备猛击来球,这个幽默细节让何博士暗自发笑。科学家们都很搞笑,但他们也清醒得很,他们知道画面上那个盲目的棒球小子指的就是他们自己。挥棒出去,没打中,这场跟艾滋病搏斗的战争已经打了很久,但结果还是如此。

痤疮药可阻止HIV扩散?

  何大一可能读懂了漫画,近1/4个世纪以来,他和其他的艾滋病科学家们在同艾滋病的博弈中,一次次被狡猾的艾滋病毒戏耍,击败。能拿来对付艾滋病毒的最强药物也仅仅是凑合而已,要限制它的传染,只有靠疫苗了;但问题是没有一种疫苗策略能成功的阻止艾滋病毒感染新的宿主,而且这种局面在不远的未来也不见得有所改观。“那副漫画形容得恰如其分,”何大一说,“我觉得它很准确的描述了我们能成功的机会,我们都感受到了挫折。”

  从2007年的艾滋病大会算来,情况已经改观了很多,但要开发一种有效的艾滋病疫苗依然问题重重。2009年情况出现了转机,科学家们宣布他们开发出了一种新的疫苗,这种疫苗表现出一定的抗病毒感染效果,虽然这种效果只能算作一般;新疫苗能将艾滋病毒感染风险由原来的70%-90%降低到31%,通常公共健康专家只将这个数字看作感染类疾病疫苗预防作用的最低门槛。更令人鼓舞的是,通过数个实验室一组研究者的通力合作,已经鉴定出了两种新的抗体,至少我们有克制病毒并阻止它感染健康细胞的法宝了。

  这些进展让人备受鼓舞,大家还依稀记得2007年的时候,原本被寄以厚望能对付病毒的试验失败,那种被打击的痛苦记忆让人永生难忘,大家都以为没指望了,就像没人能料到那场溃败一样。科学界也暗暗鼓劲,要从失败的阴影中恢复过来,哈佛医学院的艾滋病专家布鲁斯·沃尔克说:“要获得一种有效的艾滋病疫苗,能让医生们随拿随用,我们还任重道远。”

  布鲁斯的话的确有道理,但何大一独自发明了一种更像传统疗法的艾滋病疫苗,依靠活化的病毒片段刺激免疫系统产生抗体,现在看来,这种方法也许不是对抗艾滋病魔的最好手段。与其指望自身机体完成识别和歼灭病毒,还不如为机体装配上一套现成的抗体武器,这样就可以在身体内部打赢一场艾滋病毒消灭战,这是在免疫上是等同的,且更容易实现。已经准备好的抗体免去了许多复杂的前期工作,它可以动员免疫系统立刻投入战斗。

  这是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艾滋病领域还没有人这样干过,但何大一凭借自己在艾伦·戴蒙德艾滋病研究中心(ADARC)二十年的研究经验,搭上自己的名誉也要毅然决然的赌上一把,比尔与梅琳达盖茨基金会也为此赞助了他700万美元。何大一调动了自己实验室一半多的研究力量投入这项工作,目前的结果重新点燃了他战斗的热情,他又回到实验室监督实验进程。

  每当何大一谈到这个新项目时,嘴角都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丝微笑,实际上他肩上的压力大到难以令他开颜。90年代,何大一革命性的率先使用抗逆转录病毒的鸡尾酒疗法,降低了艾滋病人的死亡率,同时也确立了自己以及ADARC在艾滋病研究领域的领导地位(何大一因此获得了1996年时代年度人物奖)。但最近几年,ADARC却遭受了一系列的挫折,论文被撤回,重要科学家离开,这些挑战让一些人对ADARC的前途感到担忧:在这场对抗艾滋病的持久战役中,ADARC和它的金牌带头人已经接近新的重大突破了,还是依然在徘徊不前?

  抗艾第一人

  不管何大一这次成功与否,他在艾滋病领域长久以来建立起的权威形象不会受到动摇。早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作为一名加州大学的医师,何大一开始为那些被推到急诊室的病人做日志,这些病人都有一些奇怪的并发症状,如肺炎、癌症等,更重要的是,他们都发生了严重的免疫功能缺陷,几个月过后,他发现了一个规律:大多数这样的病人都是男同性恋。随着记录的病例越来越多,何大一对这种疾病也越来越感兴趣。两年以后,何大一和全世界都认识到这些人类首次接触的病例就是后来让人谈之色变的恶魔:艾滋病。

  当艾滋病还在让其他科学家一头雾水的时候,何大一已经一步一步在这个领域开始了前瞻性的研究,他很快明白,期待未知才是对付艾滋病最好的法宝,很快在他身边聚集起了一批该领域内的科学精英。当时有一批致力于艾滋病研究的专业研究中心成立,成立于1991年的ADARC也是其中之一,何大一出任中心主管,不久他领导的团队前瞻性的提出了对艾滋病毒“早期打击,从重打击”的药物治疗方案,这就是鸡尾酒疗法的核心概念,这种疗法救活了成千上万的艾滋病患者。他的实验室让人们看到,在艾滋病毒感染新宿主的头几天或头几周内,迅速使用鸡尾酒疗法会起到极其明显的效果。他们突破性的发现让人们认识到,感染后坐等着几年的潜伏期太消极了,艾滋病毒从第一天起就在活跃的攻击免疫系统。之后不久,ADARC的科学家们又第一次向人们展示了艾滋病毒是如何通过一个次要的关键受体起作用的,病毒利用这个受体入侵细胞。

  无效的疫苗

  从新设计疫苗已被证明几乎是不可能的,因此艾滋病科学家们开始在药物疗法上寻找突破。尽管所有的科学家都了解艾滋病毒,但他们还是会漏掉一个关键细节,时至今日,他们还是不知道到底是哪种细胞或免疫系统能保护机体免受艾滋病毒感染;通过结合病毒的抗体来消灭病毒能取得成功吗?通过特别改造能识别病毒大部分表面蛋白的T细胞来杀灭艾滋病毒的方法可行吗?更或者,正如很多专家怀疑的那样,将以上因素结合起来就能成功击溃艾滋病魔?

  没有人能回答这些问题,疫苗的开发也是步履蹒跚,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NIH)疫苗研究中心主任加里·纳贝尔说:“艾滋病毒是个活动靶子,因为它不仅通过突变不断改变自己的遗传结构,而且病毒表面的蛋白质会自己转移,它们有灵活的空间构象。综上所述,因此免疫系统无法识得病毒的庐山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