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是首个艾滋病(AIDS)病例确诊30周年。自1981年在纽约七名同性恋青年中发现艾滋病以来,该病已累计致死2500万人。每年新增HIV感染病例3300万人,新增患者260万。目前,临床上尚不能根治该病,广为使用的“抗逆转录病毒疗法”(鸡尾酒疗法)仅能有限地延缓病程发展。

  2011年5月,在《血液》上刊发的论文显示:一名白血病患者在进行骨髓移植后,竟意外地治愈了艾滋病,这被称为世界上首例艾滋病“痊愈”患者。

  面对艾滋病惊人的流行性和致死率,最为有效的预防手段当属接种疫苗。然而,目前临床上没有一种疫苗接种后,能对HIV病毒进行有效的预防。2011年11月30日,《自然》杂志刊登美国加州理工学院大卫·巴尔的摩教授(David Baltimore)的研究论文:小鼠一次性肌肉注射含有抗体基因的病毒载体后,便可对HIV病毒长期免疫。

  无论是骨髓移植治愈艾滋病,还是病毒载体令小鼠长期免疫HIV病毒,都将艾滋病的预防和治疗指向了“基因疗法”。

  善于伪装的病毒

  理论上说,当HIV病毒感染机体时,人体免疫系统所具有“免疫监视”功能,本应及时地发现并清除病毒:体液免疫系统可以产生抗体“中和”病毒;细胞免疫系统则可直接清除被病毒感染的细胞。但是,面对机体的“免疫监视”,HIV病毒犹如巧妙地伪装了自己,不被免疫系统所发现。

  HIV病毒分为两种亚型(HIV-1,HIV-2),即使同一亚型的病毒在不同患者体内,病毒的毒株也不相同。实验室中针对某一毒株的所开发疫苗或抗体,往往临床上不能对所有患者适用。2010年《科学》杂志刊文,发现能够中和95%以上HIV毒株的抗体,但是据此设计能够中和所有HIV毒株的疫苗,也难度不小。

  此外,病毒包膜外壳所具有众多抗体结合位点(药物靶点),要么难以接近,要么高度变异,这也进一步增加了设计疫苗的难度。而就细胞免疫而言,HIV病毒感染后存在很长时间的“窗口期”。此时,感染病毒的细胞并未大量增殖。细胞免疫根本无法识别它。

  有了以上“伪装策略”,HIV病毒就可以轻易避开免疫系统的监视,发生“免疫逃逸”,并进一步引发机会性感染等免疫缺陷并发症。

  艾滋病病例发现的前一年(1980年),世界卫生组织宣布人类通过接种疫苗,已经消灭了天花。HIV病毒发现之初,又恰逢重组乙肝疫苗成功问世。所以,当时人类曾乐观认为:通过疫苗可以成功地预防HIV病毒感染。但是,近三十年里,虽然在艾滋病的基础研究和HIV病毒学免疫学研究不断取得突破,艾滋病疫苗的设计理念也由从诱导“体液免疫”产生抗体、调整至介导T细胞产生“细胞免疫”。但是,真正有效预防HIV感染的疫苗却迟迟不能问世。

  2008年默克公司在当时堪称“设计完美”的疫苗,经过3000人次的“STEP”临床试验后,宣告失败。目前为止,临床上最为有效的疫苗当属“RV144”,其预防HIV感染的成功率也不过是31%,这在临床上基本没有应用价值。近日,阴道凝胶(替诺福韦)因感染防护率低也被紧急叫停临床试验。

  面对可以伪装的HIV病毒,和进展缓慢的传统疫苗,人们不得不开始反思艾滋病的预防和治疗策略。此时,新兴的基因疗法或许是破除艾滋病防治迷局的一个选择。

  “不治而愈”的患者

  2011年,媒体广为报道的首个艾滋病“痊愈”患者,实际上因为白血病在2007年被迫接受骨髓移植手术。恰巧骨髓供体者带有变异的CCR5基因。该基因可以令HIV病毒不能正常感染机体。骨髓移植手术成功后,患者在治愈白血病的同时,其体内的免疫系统发生了“免疫重建”:患者的免疫系统被骨髓供者免疫系统完全取代,艾滋病也就自然“不治而愈”。

  2009年,病人连续二十个月未服用“抗逆转录病毒酶”药物,体内依旧没有检测出HIV病毒。医生谨慎地将该病例,以“通过骨髓移植长期控制HIV病毒”为题刊发在《新英格兰医学杂志》。2011年5月,又将进一步的验证患者“治愈”的结果,以“通过骨髓移植治愈艾滋病患者的证据”为题刊发在《血液》杂志上。

  该研究以“病例个案”的形式进行报道,多年后HIV病毒是否会复发、该疗法是否适用于其他患者都不得而知。“骨髓移植”这种传统基因治疗手段,若作为大规模的艾滋病治疗方案,基本不具可行性。因为这不仅需要供者体内含有CCR5变异基因,而且受体与供者要通过严格的骨髓配型。此外,移植手术难度大、风险高、治疗成本大。所以,该方法应用于艾滋病的临床治疗几无可能。

  但是,首例艾滋病治愈患者的出现,还是引起了科学界和公众的浓厚兴趣。因为该病例至少说明了,基因疗法在艾滋病治疗领域大有可为。